第十章 摊牌

    薛从余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就是这事？”

    孟停嘉点了点头，见他不以为然，又忍不住道：“这个事情还不够重要吗？”

    薛从余没说话，他俯身压过孟停嘉关上了灯。他把她搂进怀里，又盖好被子，闭着眼睛回答：“这又不关你的事情，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孟停嘉挣扎了两下：“怎么不关？”

    “别乱动，小心着凉了。”薛从余轻轻呵斥了她一句，慢悠悠地道：“这就要看她是怎么想的了——他们两个不是本来就是政治联姻没什么感情吗？为了家族的利益，咬着牙也得过下去，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女方也出去潇洒一番就好了。”

    孟停嘉皱起眉头：“你是这么想的？”

    薛从余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的前女友呢？”孟停嘉发难道，“如果她回来了你也会这样吗？”

    薛从余顿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无奈地回答，“不是说别人家的事情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去了？”

    “你回答我就好。”孟停嘉很固执，她望着他的眼睛，眼神很坚定。

    薛从余也望着她，在黑暗中他的神情晦涩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没有慌乱，也没有心虚，这让孟停嘉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了不少。

    “你快说呀。”她催促道。

    “你是不是看到了？”薛从余忽然说。

    “什么？”孟停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迷茫地看向他。

    “你去哪个医院拔的牙？”不等她反应过来，薛从余紧接着发问道。

    孟停嘉打了个哈欠，她其实很困了，但是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她一晚上都没办法睡个好觉。她把杨津原就职的那家医院的名字报了出来。

    薛从余握住她的手：“我今天上午去了电视台。”他用的是陈述语气，似乎是在向她说明，“最近有关新能源的市场调研需要和宣传部门统一一下口径，我是去谈工作的。”

    孟停嘉古怪地笑了一声：“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啊。”她轻飘飘地回答，“要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至于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吗？”

    “停嘉——”薛从余不赞同地看着她，柔声道：“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对方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都要直说。”他将孟停嘉搂紧了一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可是你一直有事瞒着我。”孟停嘉的面孔被贴近他的胸膛，睡衣上也是他同样的，淡淡的木质留香，她将脸埋进去，声音有点闷闷的：“如果你告诉我实话的话，我可以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她撒谎道。如果薛从余摊牌，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一个把她当替身的人的。

    “我没想到她也在那里，停嘉。”薛从余有点烦躁，“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可以保证，停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孟停嘉冷笑一声，“我都看到了，你就说实话吧。”

    薛从余愣了一下，“看到什么了？”他有些迟疑，他努力回忆了一番，他确实只是和严子月碰到了，然后略微说了两句话而已，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礼貌性地握了握手，“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吗？”他哄道，“早点睡吧。”

    “你——”孟停嘉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她很生气：“她的背影，和我——”她有点难以启齿，愤怒地瞪着他：“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拿我当她的替身？”

    薛从余先是顿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样：“什么？”他皱眉，“什么替身？”他重复道。

    孟停嘉气急败坏：“你真不要脸！”她怒斥道，“我都知道了，你当初就是因为我和你前女友长得像才娶的我，对不对？”

    她坐直了身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背对着他。

    弄清楚她在说什么之后薛从余简直是苦笑不得。

    “你说什么呢？”他害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下去了，便只好松开手也坐了起来，用被子裹住她：“你见过她吗？你要是见过她，就绝对说不出来这话了。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我们背影很像！”孟停嘉生气道。

    薛从余就笑了。

    “那是现在。”他将下巴搁在孟停嘉的发顶，轻笑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比现在——”他意有所指地掐了掐她的腰，“而且也要必须在矮一点吧？头发也不长，只到肩膀，怎么会一样呢？”

    孟停嘉被他说的迟疑了一下。是呀，她说在婚后才瘦成了现在的模样，在大学的时候她整体疯跑，头发也没留太长，打理起来不方便。

    “再说了，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了。”薛从余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孟停嘉的脑袋，“是个美籍华裔，为了她，放弃了美国的高薪工作，一起回国了。”

    “真的？”这回换孟停嘉忐忑不安了。

    她绞尽脑汁回忆起原书的剧情，根本没有这一段啊？什么美籍华裔的男朋友，什么大学时的孟停嘉，这都是书里从没出现过的。

    她忽然陷入了一种更深的恐慌当中：难道她根本不是生活在这本书里吗？但是如果不是的话，又该怎么解释其他书中的内容呢？在此之前，她从未了解过薛从余的前任，而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她也无从得知，难道这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吗？她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睡吧，停嘉。”薛从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改天我带你和他们一起吃顿饭，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大一点就会吵到孟停嘉似的。但是不得不说，这很有效，很快，她伴着声音和安抚，在这样困惑和惊慌交织的情绪中入眠了。

    “你是不傻啊？”季今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大叫着，声音颇为恨铁不成钢，“他这么说你就信了啊？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你的？”

    “薛从余从来不骗人。”孟停嘉反驳道，“如果他不想承认，他只会不说话，不会撒谎的。”

    季今被她噎了一下：“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她埋怨道，“好歹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呀！”

    “可是我觉得……”孟停嘉欲言又止，“我觉得他没有骗人。”

    “他当然没有骗人了。”季今凉凉地说，“反正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怎么回事？”孟停嘉觉得季今今天很不对劲，“你以前可是最支持薛从余的，今天怎么净泼冷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形势不同了，政策也得变一变了。”季今最近天天开会，满嘴的官话，“依我看，他跟前任见面，那你也去见杨津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孟停嘉哭笑不得，“你别出馊主意了。”

    “后天他们有个局。”季今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道，“都是他们那几个发小攒的，杨津原去，你们家薛从余也去。”

    “哦。”孟停嘉面无表情，“然后呢？”

    季今循循善诱：“你就让杨津原带你去呀！薛从余那几个发小都知道他和严子月那点破事儿，如果他真的和严子月旧情复燃了，肯定会带她去见他们的，这时候你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了！”

    孟停嘉半信半疑：“是吗？”

    “当然。”季今格外热心，“我都帮你跟杨津原说好了，你直接去就好了。”

    挂了电话，孟停嘉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季今和她一样，在此之前只知道薛从余有个前女友，不认识也不了解。而她今天也没有告知过季今严子月的名字，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