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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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珠丝毫不慌,甚至还在回忆自己刚才表现的够不够慈和温蔼,能不能让徐伯钧发现她如大地般包容宽厚的母性:“怎么不合适了,我照顾我未来的...” 话未说完,徐伯钧便扯着她走到了病房外间,还甩上了门。 徐光耀不明所以,却也被她那句“我未来的”吓了一跳,她未来的什么? 他突然想起白秀珠这些天奇奇怪怪的表现,还有医院里医生护士的眼神,以及婉卿最近躲闪的态度,心里不由打起鼓来,白小姐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这怎么可以,他喜欢的是婉卿啊!婉卿没有回应他的表白不会就是因为白小姐吧?她两人关系这么好,婉卿完全有可能将他让给白小姐!不行,绝对不行,他除了婉卿谁都不会接受的,必须与白小姐把话说清楚。 徐光耀急得要下床,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稍微一动胸口又钻心地疼,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床上,期盼父亲将白小姐说清醒,这事是绝对没可能的。 踉踉跄跄地跟到会客厅中间,白秀珠一把甩开徐伯钧的手:“督军!你将我握疼了!”真的很疼,不然他主动牵她,她还能忍忍。 徐伯钧见她揉着手腕,下意识就要道歉。但想到那些报道,再想到刚才一幕,心中又猛然火起:“白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光耀年纪小,人也单纯,你不要去招惹他。” 白秀珠一下就听出了言外之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不单纯了?我是有目的地勾引他,因为当不成大帅夫人,也要做少帅夫人进你徐家的门膈应你?徐伯钧,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话说到一半眼泪就止不住了。 徐伯钧这么多年与人交谈,早就习惯了话说一半听话听音,大家都自有默契心照不宣。再没遇到过白秀珠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即使早有准备也是难以适应。什么勾引进门的,这是小姑娘能说的话吗! 见她哭得难过,心里又有些后悔,不该如此口不择言。闭上眼想冷静冷静,却因为那委委屈屈的抽泣声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只得无奈低头:“白小姐,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白秀珠不理他,但哭泣声小了许多,只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徐伯钧叹了一口气,将姿态摆得更低:“白小姐,就原谅徐某吧。我也不是故意发脾气,都是有原因的,能听我解释一二吗?” 白秀珠这才渐渐止住哭声,只是还不愿转头看他:“你先解释,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怎么倒成了他的错了,明明是他们几个不懂规矩不知进退的年轻人惹出来的麻烦。这倒好,给他们善着后,还要赔着小心。 徐伯钧深感无奈,却不敢再责怪她,只将几份手稿和照片取出放到她面前:“白小姐先看看这个吧,昨天夜里从两家报社搜出来的。” 白秀珠先看了照片,一男一女相拥,离得挺远只有一个身形,一看就是花边小报的拍摄风格。只是虽看不清脸,男子身上的司令制服和女子身上的定制洋装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难怪徐伯钧发脾气呢,准儿媳和死对头抱在一起被小报拍到,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受得了。白秀珠偷瞄了一眼沙发上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男人,等会儿她得说点什么,叫他打消徐光耀和婉卿联姻的打算,还不能激怒他。 照片有四张,两张婉卿和谭玹霖的,两张她与…徐光耀的? 白秀珠忙将照片凑到眼前细看,一张是她俯身给徐光耀盖被子,从照片角度看很像是在低头亲他。一张是她喂徐光耀吃切好的水果,两人视线相对情意绵绵。 照片很清楚,拍摄距离不会太远,她却丝毫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拍的。又想到这几天谭玹霖他们经常在这里打牌玩乐,将个病房吵得闹闹哄哄。相机若是先进些,听不到拍照声音也属正常。 这下不用看,白秀珠也知道那些手稿都写着什么了。花边小报本来就没节cao,没边没影的事都能造好几篇谣,现在有了照片,更不知要怎么胡说八道了。 但她还是看了,忍着恶心和怒意将几篇全都看完,转头对徐伯钧说:“是崔连凤,一定是她向这些小报透露的信息。这里边提到了几件我的事,只有沐公馆的人才能知道。而沐公馆里没脑子敢得罪我,又恨不得毁了婉卿的人就只有她和沐婉婷了。” “一定是谭玹霖查到了她头上,她狗急跳墙,想用这种办法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万一到时候闵大成真将她供了出来,她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把水搅得更混。” “报道一出来哥哥肯定会立刻将我接回北平,你嘴上不说,心里却会认为婉卿不识好歹,沐伯伯也会因为她给沐家惹了麻烦而责怪她。到时候婉卿就是孤掌难鸣,崔连凤再装装可怜,这事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徐伯钧见她不哭不闹也不解释,竟还分析上了,怔愣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惭愧啊,他竟还不如个孩子冷静了。 白秀珠见他笑着摇头,气哼哼道:“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督军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徐伯钧知道又惹到她了,也不知她天天哪来的脾气,只能顺毛捋:“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没有证据的事也不好下定论,还是要调查一下。不过你刚刚说的闵大成是谁,是不是罗督军从前的副官?” 白秀珠神秘一笑:“闵大成就是谭玹霖抓到的幕后黑手,他身份秘密多着呢。绑架案已经审的差不多了,证据口供也都收集好了。谭玹霖正准备明后天给你发电报邀请你来主审此案,我就不提前透露了。” 徐伯钧听着就皱了眉,谭玹霖谭玹霖,她什么时候也与那马匪崽子如此相熟了?想到那小子人虽讨厌,长相却不赖,还油腔滑调的,惯会哄女孩子开心,心里就更为不悦。已经哄走了沐家大小姐不够,还要将白雄起的meimei也哄走吗? 见徐伯钧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白秀珠趁机坐到他身边:“督军,正事谈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些私事了?” 徐伯钧讶然回神,反应了几秒才想到她说的私事是什么,顿时有种起身离开的冲动:“我去看看光耀。” 怎么可能让他跑了,白秀珠双手齐上搂住他的胳膊:“徐光耀好着呢,一会儿再看也不迟。他人缘好,天天四五个人抢着照顾他,我看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说着伸出右臂,“不好的是我,你看我的腕子,都叫你攥青了。” 那雪白的手臂就怼到他面前,徐伯钧想不看都不行,更别说手腕上一圈极为刺眼的,似红似青的瘀痕了。 他眉头皱起,下意识就握住了那只手仔细察看:“怎么这样娇气。”他也没使劲儿,怎么淤得这么厉害。 他握了她的手!白秀珠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一时间觉得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他干燥温热带着茧子的手指和掌心,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徐伯钧却在握住她的手时就知道为什么了,娇软幼嫩柔弱无骨,水豆腐一样,自然吃不得一点力。 “抱歉,白小姐。我是个粗人,下手不知轻重,让你受伤了。”徐伯钧说着就要去外面叫人,“我叫个护士来给你上药。” 白秀珠这才回过神来,忙反手与他五指交扣:“徐伯钧,我是什么豺狼虎豹吗,你怎么老想跑啊。” 徐伯钧又被她扯住,心里真是无奈至极。多少年没人敢连名带姓的叫他了,她倒好,张嘴就来。 “白小姐...”这样下去不行,还是把话说清楚,他一早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总错过时机,现在是时候了。 白秀珠却一句话堵住了他:“伯钧,我们已经亲吻过了,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咳咳...”剩下的话骤然卡在喉咙,噎的徐伯钧咳嗽起来。 白秀珠忙去拍他的背:“至于吗,真是的。”但见他好像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又害怕起来:“你别吓我,我去叫医生来。” 徐伯钧拉住她:“咳咳...不用...倒杯水给我...” 白秀珠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又给他拍背顺气:“好点儿了吗?”见他咳的眼尾发红,自己的眼圈也不由红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徐伯钧缓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肺部中过枪,从那之后就落下根儿了。”顿了一下又说,“白小姐,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就是这样,苟延残喘的,不一定还能活几年。” “就算我能多活几年,但在你还年轻需要陪伴爱护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等着照顾。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至亲至疏夫妻。你刚开始会日日担忧精心照料,时间长了就会疲惫厌倦,巴不得我早死让你解脱。等我死了又会后悔,当初错了选择,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虚耗在了我身上。” “或者你真心不改始终如初,无怨无悔地跟着我照顾我。但我大你这么多,肯定会走在你前面。到时候留下你一个,独自承受几十年的孤寂痛苦,你想要的是这种爱情吗?” 他说得认真,现实,也直白,都是肺腑之言,白秀珠听了之后沉默许久。 徐伯钧见她听进去了,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失意。像是心里突然被凿出一个窟窿,只有空洞的风来回乱吹,什么都没留下。 说白了,被这样美丽可爱的小姐爱慕追求,只要是男人就难免得意窃喜。他若是年轻个二十岁,哪怕十岁,也定然会立刻接受,甚至主动追求争取。 但他已经四十五了,比她大了一半还多。再接受这么小的姑娘,那是没良心。他不愿因为一己私欲毁了她的人生,所以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