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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地一声,宝剑出鞘,一道黛青色身影飞速落在台上二人中间,他手指修长,轻轻晃动手腕,挽了个极炫目的剑花,轻巧挑落了两人的剑。他一人,毫不费力地挑开两个正拼尽全力的高手。收剑入鞘时,唇边还挂着浅淡笑意,檀辞略一点头,“我夫人不大见得血腥,二位点到即可,冒犯了。”他剑鞘上深碧色的流苏摇曳,台下掌声雷动,折翎剑在易水畔再度出手,足以令江湖人疯狂,台上两人俱敛了神色,不敢辩驳,只恭敬地朝他垂眸抱拳。易皎皎怀中的镜竹小手一抬,扯下了她遮挡双眼的手,朝檀辞努了努嘴,不满道,“爹爹会出手的。”易皎皎闻言怔了一瞬,半晌,忽地垂眸自嘲笑了一声,“是,是娘亲疏忽了。”是夜,檀辞在宴上饮罢,回到后院儿时,却恰好见她在玉兰树下翘首仰望,手中握着一方丝帕,里头是已经显出败势的玉兰花瓣,都悉数被她摘了下来。他放轻了脚步,负手走过去,她顺着酒香转首,瞧见他,在月下柔柔一笑,将手中帕子折了,收起来,然后伸手整了整他衣襟,“喝得多了些?”檀辞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无奈瞧她,“我走过来的脚步尽量克制着不虚浮,怎么还是教你瞧出来了?”她嗔他一眼,“你还想瞒得过我?”他握住她的手,小心拢在手心儿里,一首揽过她,满足阖眸,“不想……咱们说好了的,什么都不瞒你。”她听地心里发颤,抱住他,想起白日里的易水论剑,他站在台上的风姿,和多年前她在易水论剑初见他的那一眼重合,忽然心里钝痛一瞬。她在他怀里轻轻出声,打破这方宁静,“郎君……往后,若是咱们哪个先去了,可要记得在奈何桥上等等彼此……”檀辞蓦地睁开眼,手臂用力一瞬,语气心疼责备,“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她摇头,固执地坚持,“你应我,我才能安心。”月色湿冷,夜色无边,他瞧着那颗被她一搬搬固执地把所有开败的玉兰都除去的花树,心里无端地开始慌乱。他拥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应道,“好,我应你。下辈子,要去,也定是同你携手。”第5章五、当年檀辞离开江城,回到碧翎后,面对的是山庄的一派烂摊子,焦头烂额之际,副庄主杨元老主动登门,拜访了这位彼时初出茅庐的后辈。与老庄主并肩了一辈子,元老中也无人愿意眼见碧翎分崩离析,只怕这小庄主从小并不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将来一朝多疑,几位元老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是副庄主立在碧翎的大殿中提了个条件——只要檀辞迎娶他的长女杨氏,他便愿带头请几位元老都交出实权,从此尽心尽力辅佐檀辞。他站在大殿中,瞧见碧翎山头缭绕的云霞,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江水畔风烟中的那一袭白裙。他未言语,副庄主也未言语,二人如同博弈,静默相对。不知过了多久,苍翠山头一点微风,吹散了那云雾,座上的人忽地勾起唇角,轻轻颔首,开口声音微哑。他说,“好。”是年冬月,碧翎庄主檀辞迎娶新妇杨氏,四方来贺。江城再度被赶赴易水论剑的侠士挤到水泄不通的时候,檀辞亦带着心腹踏入易水堂。折翎剑继任一年,今朝将于论剑大会首秀,是全江湖瞩目的盛事。不少江湖人背地里诟病檀辞,长了一副白面公子像,如何能握好手中折翎?当年继任的风头,怕是碧翎自己人吹嘘出来的罢。易皎皎坐在台上,本是百无聊赖,差了婢女去沏壶新茶,转头的功夫,却见一人衣袂翩跹,落在论剑台上。台下忽地一片静谧,随即窃窃私语声四起,他全当不入耳,谦谦一笑,拱手与对手行了礼,摆了个请的手势。这已经是战到最后的侠士,檀辞却在数招之内,便令对方显露败势。易皎皎未曾转睛,轻声问了一句,“这人是谁。”丫头在一旁低低笑了一声,“小姐也觉得这位公子风华无双么?这便是碧翎山庄的折翎剑呀!”她思忖片刻,将他名字缓缓道出,“檀辞?”小丫头平日里少能与大小姐多说两句,便忙不迭点头,凑过去道,“可不是么!上回易水论剑,恰逢这位庄主封剑……不然那时就能瞧见这风姿了呢!”易皎皎瞧着他身形轻盈起落,并未再搭话,小丫头掩唇又咳了一声,讨好笑道,“这样好的人儿,去年末已娶了妻了……说起来可惜,其实檀庄主与大小姐还颇有渊源呢。”她眼中的光倏地灭了半分,难得怔了一下,“什么?”丫头遥遥望了台上檀辞的声影,语气有些真心的可惜,“上回易水论剑时,听说折翎剑远远望了小姐一眼,还称赞了一句‘娶妻当如此’……”易皎皎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丫头再喋喋不休些什么,她却已全然听不进去了。那双桃花眼定在台上那人身上,分毫不错,他最后一剑,身姿绰约,将折翎抵在对方颈上,易水折桂的佳公子挽了个剑花,闲闲一笑抱拳,“承让了。”易皎皎目光灼灼,忽地勾唇莞尔,带头抚掌。彼时台下群雄汇聚,掌声雷动,熙熙攘攘的人群皆为背景,唯有他剑上羽翎摇曳生姿,直教天地失色,骄阳无光。月余,碧翎山庄庄主夫人病逝,合庄哀悼。是夜,江城残月低悬,江水流淌无声,易皎皎只身策马离开江城,千里夜行,北上而去。书房中一派素白色,一身疲态的庄主推开门,灯火摇曳一瞬。房内寂静无声,他本以为只有他一人,方往书案去,却见屏风后绕出来一人,做丫鬟打扮,一身素净的白衣纤尘不染,女子柔荑护着烛火,莲步轻移。随着她步子的移动,那张脸渐渐清晰起来,檀辞忽地怔愣在原地,女子抬眼瞧他一眼,半嗔半羞,径自在烛台前微微踮脚,将灯笼纱罩妥帖放下。他目光不自觉留停许久,她明明晓得,却还悠悠转身行礼,轻声唤他,“奴参见郎君。”檀辞疑惑蹙起眉,缓了片刻,瞧着女子低垂的羽睫,哑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身形未动,依旧是低眉敛目的柔顺模样,“奴婢烟岚,是调到郎君房中伺候的新人。”他目光顿了顿,烟岚,却不是那人……尽管这般神似。烛火下烟岚眸光流转,烨烨生姿,不等他言语,径自上前,手指柔柔在他外衫系带上翻飞,檀辞也是被婢女伺候惯的,却不知此刻为何忽然不自在起来,迟疑着将双臂展开,烟岚唇角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