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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美人情(01)

怕是连这山里都走不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便心中一横,说道:「任凭婆婆吩咐便是。」

    沈母这才脸上含笑,说道:「真乖,老身没看错人。」

    说完沈母先取出针线,对翠儿说道:「翠儿,老身先为你穿耳吧。」

    翠儿这时连缠足都应承了,何况穿耳,忙道:「有劳婆婆了。」

    沈母上前,用手将右耳揉了几下,一针穿过,翠儿一阵疼痛难忍,但不敢喊出,只是咬牙苦忍。

    沈母又把左耳揉了几下,用针穿过,在穿耳处涂上草药膏,揉了揉,从又取出一副金耳坠,亲自帮翠儿戴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说道,你先等一等,稍后老身为你缠足。

    翠儿坐在床上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儿,沈母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名老妇人,手捧着一盆热水。

    沈母说道:「翠儿,见过王婶。王婶是这附近专门帮人缠足的mama,这次老身专门请来帮你缠足。」

    又对着王婶说道:「这是翠儿,我家未过门的媳妇,小时家中父母过世得早,也没人帮她缠足,现在要嫁入来了,为怕人笑话,还请王婶过来帮忙。」

    翠儿忙起身,向王婶福了一福,轻声呼道:「见过王婶,有劳王婶了。」

    王婶看了看翠儿,说道:「真是个伶俐的闺女,meimei的的眼光不错,都是邻居,一切包在老jiejie身上。」

    说完将烧开的水注于杉木脚盆提了进来,又放入几个药丸,等水盆中的药丸化开,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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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将翠儿的一对大脚泡入水中,翠儿的脚一进盆中,就觉象针一样直刺双脚,想要缩回来,但见沈母的眼目冷冷地盯着,只好硬着头皮把脚放下。

    这样水稍冷就加了热水烫得双脚通红,为的是裹脚时柔软一些易于缠裹。

    双脚泡在木盆里,慢慢地适应了这种guntang,只觉热量从脚底板一直传到心窝里。

    这样泡了四个时辰,只觉双脚象踩在绵花般的,迈也迈不开步子,而且看上去象是小了一圈。

    这时王婶又捧着一个萝筐进来,里面是一团棉花,一个小药葫芦,剪刀和针线,还有一双硬底和一双软底对帮尖头布鞋。

    王婶把凳子拉到床边坐下,拿着药葫芦打开从里面到出一点白色的粉末一点一点给翠儿的每一个脚趾间都抹上些,接着,又将翠儿的脚趾甲剪得短短的。

    在裹之前,在趾缝中细细洒上研碎的明矾末子。

    接着的翠儿右脚放到自己右腿膝盖上,先洒好明矾末子,将四个小脚趾使劲往下弯,用裹脚布裹上,使劲往下缠,又将裹脚布绕过脚后跟,用力拉紧。

    除了裹脚趾头,还要裹脚尖、裹脚掌、裹脚腰。

    裹脚布每次均要从脚后跟绕过来,这样才能拉紧、缠紧,不致松开。

    全脚裹好后,用棉纱线将裹脚布的头和缝,密密缝死,防止松开。

    缠完了右脚,如法炮制,又缠左脚,缠毕,缝得严严实实的。

    接着又依样将左脚缠过。

    但见两条条厚实的纯棉裹脚布,再加上两条条窄带子,将翠儿一双囫囫囵囵的rou脚,像裹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紧紧缠裹了起来,裹得硬邦邦、紧绷绷的。

    两对天足,现在裹成了两只rou粽。

    王婶裹得满头大汗,望着自己手下的杰作,像

    是审视一件艺术精品,满面笑吞,十分高兴。

    王婶说道:「来现在给你穿上鞋。说着顺手拿起布包里的那双硬底帮鞋,这硬底的是白天穿的,下地走路你扶着点她。又拿起那双软底的:这双是睡觉时穿的,是怕缠的布开了,知道了吗。说完就分别帮他们把鞋套上。翠儿疼得满头大汗,望着自己刚刚缠裹的小脚,四个曲折的脚趾,被裹脚布紧紧地缠裹着,像是用铁钳子把脚趾头死死夹住,等到双脚裹好,火烧火燎,有说不出的不适和难受,刻骨铭心,痛彻心脾。虽只是裹住了脚趾,但彷佛全身的筋都被吊住,拉紧了。不只是脚紧绷绷的,全身处处紧绷绷的。全身无力,有说不出的难受,昏昏沉沉的,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要知翠儿其实是成年男性,两只大脚层层包裹得像粽子一样,几不可忍的剧烈疼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两只脚,没有一处不难受。最难受的,是四个弯折的脚趾,尤其是第四趾和第五趾,其次是脚掌、脚背和

    大拇趾。天足的大趾,又粗又钝,与尖尖的小脚颇不相称,专门用一条窄带束细、束尖。比较起来,脚后跟受到的缠裹之力最小,不太疼痛。这时沈母和王婶回房休息,翠儿靠在椅背上,两只「粽子」

    使他头晕目眩,彷佛不再是自己的脚了。

    极度的难受,终于翠儿忍不住了,两行眼泪直流下来。

    晚上,沈母和王婶送饭进来,翠儿一点也吃不下去。

    沈母也不勉强,只让他喝了点水。

    晚上,沈母说道:「痛吗?」

    翠儿有气无力地说道:「痛。」

    只说了一个字,彷佛没有力气再说第二个字了。

    沈母说道:「为怕你晚上睡觉时把足带解开,所以这些天睡觉时要把你的手绑上,你且忍耐些。」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把翠儿双手捆住,这才离去。

    晚上翠儿双脚疼痛难忍,无奈双手被紧紧捆住,独自在床上翻滚,想起了自已本是武学名门,如今却遭受如此的屈辱大难,还不如jian计个自尽,一了百了。

    但是回过头了,想起了惨遭毒手的全家,想起了师傅对自己的教诲,想起了身上所负的重任,不由重新振奋斗志,之后心中坦然,忍着痛,依着师门所授的内功心法,一点一点凝聚已散乱的真气,不觉忘却疼痛,竟然在天未明时沉沉睡下。

    第二天起床,沈母和王婶进来,说道:「翠儿,昨晚你能忍耐过去,那缠足的事就无忧了。」

    王婶说道:「下地走走看。」

    翠儿应了一声,挣扎着下了地。

    可是双脚刚一接触地面,裹折的脚趾便像针刺刀割一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似触电一般,剧烈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双腿不由自主地为之颤抖,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了出来,滚滚而下,脸上一道一道的。

    脚步一点也迈不开了,只想再回椅上。

    这时听得沈母森冷地说了一声:「走,别想偷懒。」

    翠儿无可奈何,只得扶着牆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

    真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地在房子里行走。

    稍为停下了,就听得王婶冷冷地一声喝叱,两人不敢再停下来,只得咬牙地挪着脚,有如挣命般的。

    裹脚之人,最憷脚疼,尤其是难以忍受的剧痛,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一旦脚不那样疼了,疼得可以忍受了,真有解放了的感觉。

    一直到小脚完全裹成,骨头完全缠断,肌rou完全缠死,基本上不疼了,走了好一阵子,终于王婶说道:「好了,就让她休息休息吧,凡事慢慢来。」

    沈母让他们坐下休息。

    脸上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道:「慢慢就好了,过几天就不疼了……」

    天色已渐晚,沈母熬了点药汤,送了过来。

    翠儿勉强喝了一点,终于忍不住,妆也不卸,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但是脚疼得厉害,只是睡不着,挣扎了一夜,至第二天更是耗尽了精力,只觉得全身瘫软,一动也不想动。

    第二天,王婶从带来的布包里拿出新浆好的裹脚布条,同时再端一盆热一点的水来,又让翠儿坐到小椅子上,开始为她脱鞋并拆开裹脚布,这时热水端了过来,王婶细心的把每一个脚趾间的缝隙都一一掰开洗净,并不断的揉捏着各个部位,洗完用手巾擦干。

    再将她每一个趾间撒上些明矾粉,然后一只手紧握着的脚,另一只手不断的用力将二.三.四.五脚趾很命的往脚心里扳,直到她疼的咧嘴叫出声来才停下,拿上裹布使劲地将脚趾向着脚内侧裹了起来,重新裹完了,王婶又让她试着走走,翠儿只能如同挣命般绕着房间一圈圈地轻来。

    走了好一会,张氏才点头让他们停下。

    这样今天也缠,明天也缠,一周后,王婶将他脚上的裹布一圈一圈解开,见他们四个脚趾已经被完全缠倒在脚底。

    王婶给他洗揉脚,用针把脚上的鸡眼挑了,再把脚趾甲一点一点剪的很秃。

    然后在的脚趾间麻利的抹上明矾粉。

    这时又拿起裹脚布,说道:「接着缠吧,忍着点。」

    说完拿着布重新把脚裹上。

    又过十天,当裹脚布重新脚上解开,翠儿的脚已经溃烂,腐rou已经和裹脚布带血带浓的粘在一起,每揭一点就会有血流出,只好放到水里泡泡再揭。

    王婶再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剪去去脚上的腐rou,用药水泡洗,洗完抹上药粉,又把脚一层层紧紧的裹了起来……在王婶的精心缠裹下,翠儿的小脚在逐渐成形。

    每次洗脚时,望着自己的小脚,心里真不是滋味,四个弯折的脚趾,日见屈曲,不到两个月已经蜷敛。

    但是,双脚被缠裹得皮开rou绽,红肿溃烂。

    由于血脉被阻断,血液流不过去,肌rou坏死,便化脓腐烂。

    对于缠裹小脚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将肌rou烂尽,一层薄皮包着一团瘦骨,方能将小脚最终裹成。

    为早见功效,沈母天天用中药熬成的药汤洗濯他们的小脚,先熏后洗。

    还将药面拌醋,涂在脚面上。

    这边飞云有时回来,想来看看翠儿,沈母却不让他进房,说是婚约以成,只有待到成亲那天才让两人见面,飞云也没办法,翠儿倒真是盼望成亲那一天早点到来,可以结束痛苦,但是缠足的路还很长,翠儿只能暗自继续凝聚真气,打通经脉,虽然进展甚微,但是也多少减轻双脚的痛苦。

    又经过三个月,王婶先后用竹条扣压、重石压脚等法子,将脚四个趾头生生压断,最终是苦尽甜来,把原先一双大莲船,不惜骨断筋折,裹成了望眼欲穿、殷切盼望,极为俏丽、刚刚三寸,标标准准、道道地地的金莲小脚。

    大趾一趾独秀,向下低伏。

    二、三、四、五趾紧紧贴附脚底。

    前掌完全贴在脚后跟上,形成一寸三分的深缝。

    小趾完全裹入缝中。

    三个月的苦楚,足足流了一大缸的眼泪,终于修成正果。

    这时沈母准备了一双三寸绣鞋,中弯如弓,后跟粘有高底,鞋帮遍绣花纹,鞋口附有绿带,王婶替她穿上,竟是不大不小。

    翠儿初换弓鞋,只觉摇摇欲坠,勉强扶着牆来回走动着,走着走着便也习惯,这时益显小脚俏丽。

    翠儿双足已缠成三寸金莲,离开缠足布便无法走路,想着十多年修习的轻功都已作废,走起路来只能摇摇晃晃挪着小碎步,想到此不由心如刀绞,而这些日子试着依师门心法,重新凝聚真气,也是进展甚慢,看来非有十年八年之功,无法恢复原来的武功,但是十年八年的日子又怎能捱?这时他猛然想起了那本秘笈,那是他师傅狄谷老人临终前交给他的一本秘笈,名为《明玉神功》,是他师傅当年在江湖上无意所得。

    师傅临终前告诫他说,里面所载的武学极为高深,只是这门功夫偏阴柔为主,不适合男子习练,如果练了对身体会造成损害,但是毁之未免可惜,让他日后寻一有缘人传之。

    师傅去世后,他谨记师傅的嘱咐,只将秘笈收藏于身上,却不曾习练,想想如今身受内功,武功全废,倒不如冒险修习《明玉神功》,看能否尽早恢复武功。

    想到这里,翠儿忙从牆缝里将秘笈走出来,开始熟记并领悟之。

    翠儿天生聪颖过人,心思伶俐,数天功夫已然将心法背熟,重新藏好。

    只觉心法果然奥妙无比,但是所练的内功却是至阴至柔,,练至大成,可以摘叶飞花伤人,挥绸成棍取人性命了,同时身轻如飞絮,凌空虚步,可在空中停留片刻。

    至于凌空取物,隔空封人xue位更不在话下。

    只是这门内功跟他师门所授的阳刚内力却是大相径庭,之前他身怀师门内功再修练之,更可能走火入魔,但现下原来的内功已废,修习《明玉神功》反而进展更速,至于身体可能受到的伤害暂时未能顾及了。

    自此翠儿便偷偷修习明玉神功的内功心法,这门内功奥妙无穷,又无人指点,翠儿一时间也领悟不了多少,但是自觉找对了练功法门,而且觉得那对金莲的痛苦减轻了很多,走起路来也不费力气。

    秘笈中除了内功心法,还有两门武功分花拂柳掌和兰花拂xue手,都是奥妙无穷。

    这天晚上,翠儿正在思索着明玉神功的心法,这时听得传来敲窗的声音。

    翠儿吓了一跳,真气差点走岔,忙收敛气息,抬头一看,原来是飞云站在窗前。

    翠儿所住的房间,在她独处的时候,沈母都要锁上,说是既然要当媳妇,应先闭闭性子,修习贞静,日后成亲后才能当个贤惠的媳妇。

    这些日子都没见过飞云,有时也会想起。

    这时抬头见到飞云,不由心头有点怦怦直跳。

    她很感激飞云救了她,但又想起自已本来是堂堂男子,却要反穿衣裙,缠足穿耳,嫁给飞云这样的女子,却又有怨怒。

    这时见到飞云,真是百感交集,但是抬头看到身材高大的飞云,自觉飞云眉目刚锐,形神雄威如溢,相比之下,倒显得自己娇小。

    这时心中骤然出现某种自我异化,渐渐感受到对方施加于她的乃是男性的威严,他也顺应地承认对方的男性地位,似乎有一种仰慕和依附的异常情感在他的心里滋长。

    「这是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

    飞云却翠儿看着她,不说话,便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翠

    儿轻点了点头。

    飞云又说道:「这些日子,娘不让我见你,但我还是很想你,趁着娘刚睡下,便过来看看你。」

    翠儿说道:「谢过……」

    对于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女人,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叫。

    飞云不以为意,咧嘴笑了,又问道:「看你这样子,还真好看,你怨我娘吗?」

    翠儿轻摇摇头。

    飞云说道:「那就好,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我喜欢。」

    翠儿说道:「不许这样说。」

    飞云说道:「那好吧,就不说了,这个给你。」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从窗外递了进来。

    翠儿伸手接过,玉春趁机握了她的手一下,翠儿只觉对方的手宽大有力,被握着有竟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但还是很快将手抽了出来,打开红布一看,原来是一对玉手镯,玉质虽然不是太好,但是看起来做工还不错。

    翠儿不禁脸上泛红,飞云说道:「这是我前些天到集市上给你买的,喜欢吗?」

    翠儿之前可从来没碰过这些东西,现在拿着这对玉镯多少有点别扭,但这确实是飞云的一片真心,便低声说道:「喜欢。」

    飞云更加开心,说道:「喜欢就好,我要你戴给我看。」

    翠儿只得依言把玉镯套在腕上,飞云见翠儿一双白晰的手,套上玉镯后在光泽的映衬下更为洁白,说道:「你的手真好看。再给我握握吧。」

    翠儿说道:「不给。」

    飞云说道:「就握一下好吧。」

    翠儿只好把手伸了过去,飞云一握,不肯松开,翠儿恼道:「你再不松开,奴可要感婆婆了。」

    这些日子,在沈母和王婶的教导下,她早已习惯自称奴了,飞云只好放手,说道:「别喊了。那我下次再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好身子,我下次来再送你东西。」

    说完离去。

    看着他转身而去,翠儿竟有几分不舍。

    第二天一早,沈母和王婶来到翠儿的房间。

    翠儿急忙挪移新缠好的三寸金莲上前跪拜,沈母亲扶起,命她坐定,撩开裙子,和王婶一起把她新缠好的三寸金莲握在手中,已然小巧玲珑,十分可爱。

    沈母说道:「翠儿能缠就这一双莲足,全仗王婶成全,还不谢过王婶!」

    翠儿娇羞万分,本来好好的一双天足,变成如此模样,今后怎么见人哪?从此恐怕永辞巾帻面,长理钗裙环了,但却不敢违拗,只好上前再行叩谢王婶。

    王婶说道:「姑娘不用如此客气,这也是姑娘天生好身体,又能耐得苦,忍得痛,方有今日。」

    沈母又道:「翠儿足已缠好,不过做妇人的礼仪和规矩未明,老身想让你认王婶为干娘,今天就过去王婶家中,跟随你妈学习一个月,,一个月后飞云过去迎娶,这样你在这边也有个娘家。」

    事已至今,翠儿也别无选择,无奈只得道:「翠儿谨遵婆婆吩咐。」

    说完又再来到王婶面前,双膝跪下,口称:「翠儿拜见干娘?」

    恭恭敬敬磕下头,王婶老伴早丧,早年守寡,无儿无女,只靠一手好缠足活儿为生,今白得一个干女儿,又能得到沈家的聘金彩礼,自是高兴,忙上前扶起,说道:「女儿起来。老身能有这样的乖女儿,今生也就有靠了。」

    又对沈母说道:「感谢夫人成全。老身一定好好教导女儿妇人的礼仪和规矩,学习做女红针黹,给你训导一个好媳妇。」

    沈母说道:「就有劳jiejie了!」

    王婶家离沈家也不远,翠儿随王婶来到家中,王婶早已同同安置好一间闺房,虽然僻处山中乡村,但闺房的物事还是齐全。

    王婶便教翠儿一天到晚要在闺房中学习作妇人的礼仪和规矩。

    比如常用称谓,未嫁之前要自称「奴或奴家」,嫁人后要对夫君自称「妾或贱妾」。

    比如常用见礼,不是拱手作揖,而是敛衽行礼;就是要低着头弯着腰儿,左脚向前小半步,右手拉着左手袖儿向后,口称「万福」。

    又比如「要行不动裙笑不露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小脚如何掩藏密护不让外人偷窥等等。

    只听得翠儿头皮发麻,脑袋发胀,一时哪里记得住。

    王婶又对翠儿说:「作为妇人,女工是最为紧要的,你要学习做女红针黹,以后为婆婆、丈夫做袍服裙袄就都落在你身上,还要为自己绣件抹胸,做双睡鞋等等女子私秘亵物是免不了的。」

    说罢指就开始教翠儿做女红。

    每日必须作的功课的日程:晨起裹脚,梳洗晨妆,练习行走一个时辰,做女红针黹三个时辰,下午练习行走一个时辰,晚妆,洗脚裹脚换上睡鞋入睡。

    在干娘的督导下,翠儿只能按日程拼命练习。

    未及一个月,翠儿的言行举止也十分淑女。

    在女红针黹方面,翠儿一开始总是笨手笨脚,手不知被针扎了多少下,点点血斑。

    不过她在练习女红的同时,也加紧研习《明玉神功》的内功心法和武功,内功慢慢地摸到路径,且她在领悟兰花拂xue手的同时,发觉将其中的手法用于针黹方面,竟有意想不到的成效,这样一来,在针黹方面竟

    是进步神速,虽然离恢复武功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已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修习这门阴柔的内功心法之后,自觉身子、四肢越发柔软,双手捏起来竟是柔苦无骨,远远超出干娘的期望。

    这天,王婶对翠儿说道:「女儿,你真是天生一对巧手,女红都做得这么好,嫁过去你婆婆一定喜欢,娘也就放心了。」

    翠儿这些天跟王婶一起,也渐渐有了感情,说道:「这都是娘的功劳。」

    王婶又对翠儿说起:「原来沈家并不是世居在此地,听说当年也是大户人家,二十余年前从外地避居到此,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而且来了没两年,飞云的父亲就病亡。」

    翠儿这才明白,为什么沈家居于山野乡村,却如此注重礼仪规范。

    很快地,沈家送来了聘礼和彩金,虽然数目不多,但是足令王婶欢颜喜笑了。

    忙cao办起了嫁女之事,吉期的前一天,清晨时分,翠儿轻移莲步跟随干娘来厅堂,祭拜王婶昔年去世的丈夫。

    拜祭过后,翠儿心中也暗暗祭拜去世的亲生父母。

    祷告道:「段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男玉奇不能振兴家业,今为日后报仇大计羞更红妆嫁入沈家,真是有辱祖宗,不肖男不敢求列祖列宗见谅,只求列祖列宗保佑日后能够杀尽仇人,再图后计。」

    这时王婶再教翠儿一些做媳妇的礼数:「明天女儿将要出阁,既嫁为人妻,又为人媳妇,要牢记三从四德,在家要从父,出嫁要从夫,夫死要从子;要谨记妇德、妇吞、妇言、妇功;要孝敬婆婆婆,恭顺夫君;没事要多在房中做点针线活,为丈夫、婆母做点香囊香袋香包显示女红才艺,才不会被婆家瞧不起。」

    翠儿说道:「母亲谆谆教导,女儿牢记在心。」

    第二天便是翠儿出阁的日子,既然作了女儿家却只有认命的份。

    大清早便已被干妈叫起身,梳洗打扮,换上红绸喜服,左邻右舍的已婚妇人过来帮忙,未婚姑娘过来看热闹。

    飞云自小打作男子养大,而且无论长相还是力量都比男子更强,除了沈家,谁也不知道他是女子之身,大家都抢着来看新娘,沈家、王家都是挤满了人。

    王婶亲自给女儿盘起了发髻,依这里的例俗,罗裙之下用大红绢绳紧紧将翠儿的大腿和膝盖绑在一起,只有小腿能够迈些许碎步。

    再用两块红丝帕迭成手掌大小,命翠儿含入口中,剪下一段红绳勒于丝帕外,紧系于脑后。

    命女儿日后要顺从夫君,切莫违逆夫君,不要于夫君顶嘴。

    翠儿想不到流着泪默默点头。

    门外敲锣打鼓声渐近,花桥已到门口,翠儿被盖上头盖,被两名妇人扶着上了花轿,坐于轿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睛也被红盖头遮住,但听轿门移上后咔哒一声,想必是给自己上了挂锁,只觉得自己不仅是出阁新嫁娘,从此更是关于笼中的一个奴而已。

    不由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正在自己思绪纷乱之时,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不觉已经到了沈家府,停轿后,只听的挂锁打开之声,轿门被缓缓打开,一名妇人过来缓缓的扶翠儿下轿后,依着指示进了正门,跨了火盆,但听高唱吉时已到,便被扶着跪于蒲团之上,三拜之后。

    引入洞房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