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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伦皇朝(2)

    2022年1月1日

    【第二章】

    一年前,襄王府。

    「母妃,唤来孩儿不知有何事吩咐?」

    秦泽玄侍立在母亲榻前。

    「玄儿,你也是该婚娶的年岁了,如今可以钟意之人?」

    凤榻上的贵妇人半倚在枕上,声音清冷而柔雅。

    「钟意之人?青霜您又不让我娶,哪还有别的钟意之人。」

    秦泽玄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他的心中确实另有爱慕之人,但于他而言这是不可能爱意。

    「我也喜欢青霜这孩子,但宗法在此,青霜做你的妾也就罢了,你还是得另寻一位登对的姑娘为你的正妻。」

    「母妃,孩儿不过十七,学业未竞,成婚之事不如待过些年岁再行定夺。」

    「宗府所拟的新规在上月祖祭中已定成文,你的婚事已势在必行,再往后推延对你日后执掌王府多有不利,成婚之事又不影响你的学业,今日寿王生辰宴上多结识些待年之女,若有意属的女子,过些时日我便为你安排冰人为你说媒下聘。」

    「母妃……泽玄知道了,一切听您的安排。」

    虽然成婚并非他所愿,但面对母亲,秦泽玄心中毫无反抗的想法,他知道母亲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自幼时起他的抗争从未在母亲面前成功过,他的顽劣与怠惰总是会被母亲以各种方式纠正,时至今日他已极少违背母亲的吩咐,因为母亲总会证明她的正确。

    遵循着母亲的教导,他成了百姓眼中那温良恭俭、文武兼备的世子,成了名门眼中的乘龙快婿,成了母亲眼中的良子佳儿。

    他已经习惯母亲为他安排好的人生,某种程度而言母亲的意志已是他的信念的来源,至少在遇见那少年前仍是如此。

    宗府负责统筹王室成员的事务,宗府的规矩即是王室族规,雍帝即是王族宗主,但如今的雍帝即位不过两年,年纪也方才十五岁,再加上其敏感的出身,如今王室权柄多由几位宗府族老执掌,新规的订立也是由这些族老所促成。

    新规不过三条,其一:王族不与未持佩者婚;其二:王族内成婚者、承爵者方可领其宗卫;其三:王族冠年后方可领公职。

    三条看似简单的规矩,体现的是而今大雍朝堂上最重要的三股势力——旧勋、新贵与王室博弈的结果。

    大雍以玉佩为身份的象征,王族持白,为旧勋世族多持青,而持赤者则多是畿外大族或立府不过三代的新贵。

    两年前平阳王反叛,乱秦阳,弑先帝,屠豪族,三成王胄,两族青佩,十余族赤佩或因秦阳之乱死于乱军,或因参与叛乱而被诛。

    而今新帝初立,王族式微,为维持统治的稳定,宗府不得不向勋贵们妥协,度让出部分王室利益,收束王族权柄,在宗法上也更加倚重各持佩贵族。

    若是按旧规,以往各王府长子年满十六立为世子后,便可招募为数二百的宗卫以便日后统御王府,宗卫人选多为旧卫后裔,也可从各处另行选拔。

    而如今新规已立,未曾婚配的秦泽玄不得私自募宗卫,否则便是谋逆之罪,因此襄王妃也开始敦促其子尽早成婚。

    入夜时分,寿王府内华灯初上,自午时开始的寿宴,至此时已是酒rou生香、宾客尽欢。

    虽然对这些豪门交际不甚喜欢,但父亲不在京城,母亲又素来不喜热闹,作为襄王世子今日的寿宴只能由秦泽玄来献礼,纵然内心烦躁,但他不得不强撑笑容,聆听宴中宾客的高谈阔论。

    「世子殿下,在下为您引荐一位名士,这位是安平府下承章执事阎章阎文安大人,主管各司公文的核准与文印之事。」

    这是位吏政司的官员。

    「世子殿下,可还记得老朽,麒麟儿多年未见竟已生得如此俊俏,这飒飒风姿可堪为当世人杰啊哈哈哈!有空多来都御府看看。」

    这是位旧勋的族老。

    「世子殿下,听闻襄王府在栖月山上有一庄园,白鹿苑的学子们近日欲在栖月山上举文会、作游歌,不知世子可有兴趣同去,也让我们同赏一下这园中胜景呀?」

    这是位学院的祭酒。

    「玄哥哥,我近日在学针黹之事,这是我刺的绣帕,作的是龙凤呈祥,你看漂不漂亮,你要是喜欢……我就赠予你了。」

    这是位王室的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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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酣饮数个时辰的秦泽玄已有些目眩,虽是平淡的果酒,但欲攀附襄王府的宾客们接踵而至还是让他产生了醉意。

    喧闹的歌舞声使他感到烦闷不堪,迫切的地想要找个僻静之地,冷静一下有些混乱的头脑,于是便以出恭为名,推辞了数位想要上前敬酒的勋贵,一步步走出厅堂。

    襄王世子避开了诸多名媛贵女、高官勋贵,好不容易从觥筹交错间腾身,辗转躲进寿王府上的庭院间,总算在这奇石掩映、松柏葱茂之处寻得了片刻清净。

    穿出嶙峋怪石,只见不远处的小石桥上一道窈窕身影身着白袍贮立在月光下。

    这别致的院落中,冷冽的月光映在那柔美的面容上,倏尔风起,飘动的白袍与青丝让眼前的美人更显出尘,那冷清静美的模样让他恍惚间想起了

    他深藏在心中的身影。

    「今夜月色美甚。」

    秦泽玄心意微动莫名冒出了一句赞叹。

    与父母同来为寿王献祝的文靖,听到了身侧的声音,转身回眸,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记性认出了眼前的华服贵公子的身份。

    「这明月夜夜皆可享,但如此豪宴只在今夜,世子何不畅享佳宴与各家贵胄同饮,反而来此赏这冷清月色。」

    「你见过我?」

    「月前王族祖祭有幸观礼,得见世子。」

    「明月常在,佳人难得,与其那群庸碌之徒一起沉湎于声色犬马,不如寻个僻静处与佳人共赏明月来得舒心自在。」

    「世子谬赞,在下不过区区文生,只因不胜酒力在此憩息片刻,能与世子同赏明月实属我幸。」

    见眼前的王胄似乎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女子,已经习惯类似情境的文靖发出了暗示。

    「能来得今夜寿王宴的无一是寻常人家,敢问是谁家府上壁人?三日后襄王府在栖月山上设有文会,美人可愿来与同游?」

    秦泽玄无视了眼前美人的奇怪自称,提出了邀约。

    「……在下文靖,家父乃大理寺少卿文承,多谢世子相邀,只可惜此躯羸弱,患病经年,明日需往芦阳访医,文会一事恐怕无法应邀,还请世子见谅。」

    见秦泽玄没听出暗示,文靖只好以体弱为辞。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石间传来,一位老妪匆匆寻至。

    「阿姆,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世子殿下,寿王殿下想要见您,老仆厅内未见得殿下,便循着旁人指引找来了,打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见到自己似乎是惊扰了贵人的幽会,老妪诚惶诚恐道。

    「我知晓了。」

    清净被扰,秦泽玄不免有些恼怒,但也只能无奈作别道:「可惜今夜不能再与美人共赏这无瑕明月了,待日后若有幸再择个良辰与佳人同游如何?还望珍重。」

    「世子……也请保重,有缘再会。」

    见秦泽玄仍在误解中,文靖也不便戳破以免尴尬,心想:「日后还是少此人见为妙。灯火通明的华贵大厅内,头戴礼冠、身着华服的肥胖王爷盘坐在主席上,赤色盈面,想必也是喝的酣醉。

    「玄儿……来……许久未见……竟已高过叔父了啊,今夜……可有遇到中意之人?」

    酒气满身的臃肿寿王拉过秦泽玄的手让他坐在身侧。

    「皇叔,今夜与宴诸女皆是高门名媛,个个风姿绰约,玄儿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如何抉择。」

    「哈……玄儿……身为王族,看上哪家闺女……直接娶了便是……你母亲可知会过我……多邀些……才貌俱全的千金……过来,你这今夜……可得好好交结,这么多贵女……总有令能你钟意……的,你要是一个都……没看上,你母妃……又得说我了……」

    「皇叔,玄儿定会尽早让您见到侄媳的。」

    「嗯……好……去吧……多与那些贵女们结识……多娶几个……也不碍事……」

    无奈的秦泽玄只得举杯,身形再次没入喧闹的宾客间。

    待寿王宴毕,返回到襄王府中的秦泽玄回顾今夜的宴席,虽然繁琐的交际让他烦心,但月下与美人的偶遇却也难忘,忆起当时情境,他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文静,真是人如其名,那冷清真如母亲一般。」

    襄王世子的回忆带着奇妙的误解,脑海中再浮现出那美人清丽的容颜,秦泽玄心中火热,吩咐下仆道:「唤青霜来我卧房。」